绥正

[土银]别随随便便干涉别人的青春啊

 一发完。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说一点都没后悔确实是违心话。"

         铅水似的月华沉重地淬炼着坂田银时手里的武士刀,它也同样沉着而忠诚地映出屋外一轮皓月,银发青年站在屋中晦暗的光源下,不明意味地向窗外扫了一眼。

        "不过我要知道有今天的话,我一定会在攘夷战争时,就趁乱把自己杀掉吧,既然他老是嚷嚷着战争焚毁了他的青春,那我不为他亲手介错,哪对得起他的青春啊。"

         黑暗中独坐的人冷静地抽着烟斗,斗笠下的一双眼睛探究似地把银时从头打量到尾,在两人彼此沉默的间隙中,摆钟终于敲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声闷响砸在了坂田银时的心窝上,还没等他冷笑一声加以掩饰,戴斗笠的人终于开始讲话了,那是像蛇一样嘶哑的声音,刺耳地让人头皮发麻。

         "好啊,白夜叉。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也就只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活下去了,你会为自己的善良付出代价的——你如果不能真的露出自己的爪牙,那你也不过是那个白白让战友牺牲的伪善者,或者是那个耍嘴皮子说什么赎罪的最大受益者。"

        "哼,你说是就是吧。"

        坂田银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并没有作出任何那个像蛇一样的男人期待的反应,不如说他毫无反应地伫立在那里,然后毫无反应地推开门离开——但他并不是真的毫无反应,他真的会死,这是"蛇"和他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昔日的白夜叉虽然惜命,但他清楚一件事,他撑到了战争结束的那一天,此后多活一天都是赚到,倒也没什么可反抗的。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着曾经自由散漫的生活,睡到日上三竿再分别打发新八和神乐去买jump,在吵吵嚷嚷的愉快氛围中干饭,然后躺在万事屋的沙发上睡一个昏昏沉沉的午觉,睡到夕阳西下,余晖不客气地照在他脸上的时候才睁开眼睛。

         好热忱的一轮红日啊。

         他心想着,在昏暗的日光中转过头去,神乐也在对面沙发上睡着了,吹着硕大的鼻涕泡,为了不打扰他们两个,屋里没有开灯,新八也没有造出什么动静来,坐在沙发一角上抱着膝盖低着头打盹。

         他突然想出去看一看这轮红日,如果可以,再买一罐啤酒,遇到madao就再当最后一次赌狗,把身上赌的只剩一条底裤,等新八走后,深夜再悄悄地回来,把司空见惯的一切当做享受,然后死在七天后降温的夜里,把自己完美地伪装成喝的烂醉再冻死的酒鬼。

         他这么想着,走到玄关那里,新八叫住了他。

         "阿银。"

         他没有回头,很小声地嘟囔一句"哟新八醒了啊,你也睡着可是渎职这样没有人应门了",然后还想企图偷偷地溜走,新八突然又开口了。

        "你要去哪里?"

        银时从他略显急促的呼吸里,能听出来这句问话是竭力抑制住颤抖问出来的,新八强作冷静地重复一遍,一下子,他粉饰的表面平和碎了一地,他没有心情插科打诨,整个人都立的不稳,然后他扶着门框,低声问道。

         "你听到了吗?那个对话?"

          "嗯。"

         "阿银,我也一直很在意,我们在接到委托之后,潜入蛇的营地,拿到了那些"东西",以你的本事,不会把"蛇"轻而易举地放走吧,你明明见到他的真身了,为什么还能全身而退?还有,你为什么……会死?你当时在害怕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全部的事情,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会讲一点,出来一下,新八,别惊动神乐。"

        

         新八坐在路灯下的长凳上,摩挲着手里那罐啤酒,他很震惊,他不知道该不该掉眼泪,但是他还是哭了,他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他泪流满面地挤压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开玩笑的吧,阿银,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一定能解决吧!你……你不会……!"

         他为自己的哽咽被迫收声。

         他很早之前说过,他愿意当阿银的家人,不管在任何时期都会尽他所能地保护他和神乐,将万事屋视为自己的另外一个归宿,认真地思念和保护每一个成员,而不仅仅是视为工作中的得意伙伴。

         他们经历的所有事情虽然不能说游刃有余地解决,但也马马虎虎地糊弄了,这让新八相信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能面对任何问题引刃而解,充满斗志地对敌人挥刀相向,但……他没准备好接受一切无可挽回的重击。

         比如……jump中的英雄也会老去,挺拔不屈的脊梁也会被压垮,又比如现在银时要他说一个弥天大谎,在如此无奈的情况下,残忍地折损他的全副真诚。

         但路灯下的银时只是不太在意地挖了挖鼻孔,继续说下去。

         "在攘夷战争时期,我遇到过蛇,虽然这个组织叫蛇,但其实这个组织一般只是蛇和其他手下组成,因为蛇的存在是天人中最罕见的一种存在,实际上,他会影响所有人的认知,他可能会出现很多次,但是没有人能见到他第二次,就算见到也只会记得一次。"

        "如果见到了第二次,那么当然离死翘翘不远啦。"

         "就……就没有什么办法不死吗!"

         "以命换命吧。"银时弹掉那颗鼻屎。"蛇没有攻击力,不能直接伤人,所以我曾经,以某种方式给了蛇组织致命一击,他早就记恨在心了,但并没有找到我,这次估计是给我下套,引诱我成功了吧。"

        "我从这个世界滚蛋,消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也该把你培养成合格的男人了,这罐啤酒我请你的,这样你就不是小屁孩了,以后可要每年给我上贡一卡车啤酒,不然阿银我一定会从墓里跳出来跟你胡闹一番的。"

         他站起身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地掏出几个钢镚塞在不知所措流泪的新八手里。

        "差点忘掉了……成为真正的男人,还得去风俗一条街之类的地方,和一些穿着黑丝袜的jk们主动搭话,然后一起步入到快活的粉色灯光里哦。"

        "因为新八你啊,阿银的一周计划泡汤,可就没有办法出现在歌舞伎町了,挺直腰板活着吧,可别再来试图找我了。"

         "阿银!!!!"

         反应过来一切的新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刚站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莫名其妙来个平地摔,又把他的眼镜摔了个粉碎。

         他在地上慌里慌张摸到眼镜,可再戴上时,他也只能目睹到一片乌泱泱的灯红酒绿,哪还有什么阿银的影子。

         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却轻飘飘地漫在空气之中,无人应答。

         "诶,银酱…银酱呢?"

         翌日,当神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正好也到了新八来万事屋准点上班的时间。

        "新八唧,银酱不在啊?"神乐有些奇怪地问道。

         新八却有些奇怪地张望了她一眼,"小神乐,那是谁啊?"

         神乐的面色流露出一瞬间的呆滞,她脑海中掠过一些混乱的片段,之后她一拍脑袋,奇怪地问道:"对啊,是谁呢……可是我总觉得,他存在过啊?"

         

         认知错位。

         这是银时第三天才发掘到的,蛇的另一可怕之处。

         蛇的力量恐怖到可以凭借原始世界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简单地理解为底层宇宙中的上层宇宙,并且相互折叠和覆盖。

         简单来说,这种创造规则是以银时为中心但又和他毫无关系的规则,离他越近,为了他改变自己越多的人,会第一个把他抛到脑后,忘的越来越快。

         而且,只要有一个人承认他不存在,周围但凡有为他做过哪怕微不可察改变的人,也会扭曲自己的认知,瞬间忘记他的存在。

        从而诞生一个慢慢扩散遗忘坂田银时的世界。

        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一切,是因为见过蛇的第二天,他并没有离开歌舞伎町,而是在暗中窥伺,每一个造访的人都会提起万事屋老板,但每一个人都会在得到否认之后,接受一个"万事屋哪有老板"的事实,这个事实一旦触发,他们连这个问题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这样也好。

         他终于决定好要走了。

         他走进黑暗里,直至黑暗将他的形态彻底湮灭。

         他走了很久,想起来一个很倒霉的事情,他的钱为了装逼全部掏给"要成为真正的男人"的志村新八了,他还哪有钱给自己找个容身之所,他只能在街头小巷中摸着黑磕磕绊绊地穿行。

        "喂,好冷啊,有这么快降温吗最近?"

        真的好冷,全身血液都快被冻住了,视线开始一点一点模糊起来,他仓皇地向前走,哈出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视野里,模模糊糊之中,与流浪汉擦肩而过,最后陷入到若隐若现的漆黑中。

        "好累啊。"他嘟囔着撑起半个身子。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视野变得慢慢开阔起来。

        那是漫无目的的一片雪野,雪野上躺着无数战士们,鲜血和白雪交融在一起,他四处张望着转过身去,风雪之中,尸骸变成裹着衣服的骷髅,堆积成山,蛇坐在风雪之中,掀开自己的斗笠。

         他没有五官,脸上纵横交错地长着许多眼睛,围着脸中间的一张血盆大口,又从那张几近撕裂的嘴里吐出红信子来,喑哑地说着。

        "白夜叉,你真的快死了,你已经因为别人的遗忘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吧!等到所有人都忘记你的那天,你就会死了,也许你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令人难忘,在过去的几年中,你干涉了太多人的命运和个性,他们都会逐一忘记你,也许,根本不到一周呢?"

         银时仓皇地睁大眼睛,一切都消失了,骸骨,成山的骸骨呢?蛇呢?还有记忆里侥幸存活的战友呢?什么都没有,好像自己的记忆也被扭曲了一样,只有风雪在一片空白的旷野里呼啸着,像是在歇斯底里地嘲笑着他。

         又是一片漆黑。

         他摸索着找到墙根,靠上去,开始等待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掉,开始等待死亡的到来。

         

         或许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是一天,银时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个巷子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混沌一片,加上他高烧,虚弱,口渴,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挣扎着,并不能从天色的变换中抽象出时间的概念来,可是即使他虚弱到命悬一线,却总是能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到底是哪个混球还没忘记我?"

         银时浑浑噩噩地想着,但他没有力气动弹,这种想法滋生着他的绝望,指甲牢牢地嵌进砖缝里,这时出现的人影让他的眼球稍稍转动了一下,竭力地望上去。

        "找到你了,万事屋。"

        他模糊地看见,某个丧眼的家伙在他面前拧开一瓶水,以一种强硬又温柔的方式灌进他干燥的嗓子眼里,然后他半垂的眼皮被掀开,他疲惫地阖上了,果然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意志坚定甚至固执的家伙,没有被他真正说服而去改变自己,却实实在在地别扭地在意着他,续着他这条半死不活的命的。

        土方十四郎吧,还能是谁啊。

        不用他费心去关注他自己,他脏兮兮地像条病狗,土方碰了碰他的前额,热度居高不下,当他恹恹地被搀起来,要死不活地趴在土方背上,把胳膊软绵绵地搭在土方肩膀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够狼狈的。

         "……果然,再不找到你,我都要怀疑我精神出问题了,没有人说记得你,你又卷进什么破事儿里了。"

         "蛇。"银时有气无力吐出一个字,滚烫的热气吐在土方的耳根旁边。

         土方的耳根猝然动了一下,"果然是蛇啊,山崎调查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居然还是真的。"

        "喂,万事屋,怎么救你?"

        "杀掉蛇,就能毁掉他创造和扭曲的……那些东西。"银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土方君,这是我最后要说的,那玩意是杀不死的,你要救我的话,你只能说服自己,我是不存在的。"

        "开什么玩笑。"土方青筋爆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是救世主吗,凭什么我们这帮人老让你救?老被你教?你又比我们强在哪里,万事屋,内心吗?……明明也不是百毒不侵的内心为什么要逞这种强,你又是真的忘掉了不该你背负的东西吗?"

         "……"

         土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他扭头去看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银时这次可能会陷入到长久的,虚弱的状态里了。

         恐怕,现在还续着他这条命的,只有土方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我会去杀掉那家伙,不管是什么玩意都会杀给你看,……银时。你别妄想让别人再欠你任何东西。"

         

         "银酱!"

         "阿银!"

         "旦那…"

          ……

          喂,好吵啊。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这帮人怎么又重新记得我了,难道是……

          在一片白光中,银时猛地睁开眼睛,在他身边,乌泱泱的人群把他所在如此偌大的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神乐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新八挂在他的肩膀上抽噎,连总悟山崎一行人都蹲下来紧张地盯着他看,有人慌里慌张地递水给他,还有人急着挤出人群宣告他醒来的消息,在这片嘈杂声中,他挠了挠头,茫然地看着这些人,突然想起来……

         "土方呢?"

         "土方副长算是全身而退地回来了。"总悟平静地接茬道。"大概是这么回事吧,旦那,关于所谓扭曲认知的蛇的事情,真选组其实是略知一点的,但听着太玄乎,很难不认为是什么都市传说。"

         "所有有关机密的一二级文件,土方副长全部包揽在他身上了,他把你保护起来,可以说是保护的很好,在我们想起来你的存在之前,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他可能是从一二级文件之中获得了蛇存在的迹象,并打败了蛇。"

         "他没受什么除了皮外伤以外的伤,不过,据他所说,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鏖战呢。"

         "那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呢。"银时厚着脸皮说道,"那他现在呢,总一郎君,他去做什么了啊?"

         "我就在这里。"

         银时循声望去,土方十四郎站在门口,远远地眺过来,却在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转移开来,咳嗽了几声。

         "我有话对你说,万事屋,你过来一趟。"

         在几乎全银魂剧组众目睽睽的惊愕之下,银时非常尴尬地从众人之中穿过,随着土方走到了当时和新八喝酒的那条街上,土方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啤酒,塞进了他手里。

        银时毫不客气地拆开拉环,"所以呢,多串君,你不需要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的吗?"

       土方耳根一红,这让偶然转头看见的银时感觉到十分莫名其妙,被土方突然飞起的一脚踹倒在长椅上。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喂?你想到啥了?"银时喊道。

        土方兀自点了根烟,"你说过,蛇是没有办法去在现实里害人的吧。"

        银时懵懂地点点头。

        土方又吐了口烟圈,"所以,我被他卷到了一个类似于结界的世界里,在那里,那个地方似乎是战场吧,是你第一次遇见蛇的地方。"

         "那里你看不见我……但你这么多年所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因为蛇一直在注视着你,而我一直用蛇的眼睛在看着你,像走马灯一样,注视着你,然后,在你过去所做的每一个噩梦之中,铲除那个留给你心理阴影的蛇,然后穿梭在你过去到现在的生活里,将所有接近你的蛇的部下和随从杀死,才能保护你,让你从过去它的一点点侵蚀中,慢慢地摆脱虚弱的状态,直到最后,时间运行到现在,我杀了结界中的蛇,抗拒了他对我造成的所有认知扭曲,找到了他的实体,然后,毁掉他,回到现实里来。"

        "嗯……那可真是惊心动魄的故事,土方君真是温柔坚定啊哈哈,好啦,故事我听完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以为是谁救了你啊。"土方大骂道。"对救命恩人这么敷衍吗!"

         银时转身打着哈哈要走,却被土方一把扳了过来。

         在看到银时的表情时,他的手劲顿时松了。

         他可能从来没有从这个混球万事屋脸上看见过这种复杂的表情,银时连皱起的眉头都在抽搐,他抿紧嘴唇,眼神里的光时隐时现,他猛地低下头回过身来,冷静地补了一句,"多谢。"

        "真的是……阿银我可没开玩笑,土方君确实是坚强,意志坚定,勇敢又仁慈的人民警察,人类的最高品质都被你占齐全了吧,所以,你才能打败那个虽然了解人类却不能理解人类的蛇,对吗?"

        "不……万事屋,不,银时,不是那样的。"

        "老子他妈没有那种混账品德,也不是没有被你真的说服和影响,才会记住你啊!我喜欢你啊!是我的私心,我不愿意你死,不够吗?为什么老子爱的一个二个不管男人女人都要死啊,我就不能救一回我自己心爱的人吗?"

         "你在说……什么呢……"

        土方干脆豁出去了。

        "我喜欢你,不然你的人生那么长,谁愿意时时刻刻盯着你这个混球看啊?"

        不过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又马上尴尬地后悔,"算了,困扰你了吧,我也不是要求你回报,毕竟我们中间很多人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嘲笑土方君是纯爱战士。"

         土方刚想第二轮暴起,银时却突然打断CD,说,"可阿银我啊,就是喜欢纯爱战士哦,哪怕是扛着蛋黄酱火药筒的纯爱战士,也一视同仁。"

         ……

        妈的。

        土方在心中啐他一口,可是那种泛着苦涩感的甜蜜让他疲于奔波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他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搭在椅背上,叼着烟平淡地傻笑了起来。

        "我才不会去管你的过去,你打仗的时候,幕府还没投降呢,不在追诉期内我们警察才不管。但……银时,下一次,别再抛弃我们了,别再折腾我,也别再丢下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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